我们应当对那些姆姆心存感激

一百个思念

我们应当对那些姆姆心存感激
——我眼中的砂女精神

    我们应该对姆姆心存感激。当我写下这个标题的时候，自己也被下了一跳。何出此言？今日成都之砂舞，跟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，跟五年前不能相提并论。今日之砂舞，无德之机车党挡来挡去；无良之乱报党瞒天过海，千夫所指，万人唾骂。当男人趋之若鹜地排队送钱的时候，殊不知，他们抱着的不过是一具具无情无义，徒有华丽外表的空荡躯壳。天下皆知美之为美，斯恶已。
    也许有人会问，在物欲横流，急功近利，道德滑坡，精神沦丧的今天，成都砂舞精神是否还存在？我会点头。那么砂舞精神到底是什么？我想有些东西只可意会，不可言传。如果非要用几个字概括，应该就是：仁义礼智信。可是如今，它们在哪里？我的答案是，就在很多姆姆身上。
    当然，在机车党，乱报党，包场妹，整容妹横行的当下，姆姆们也不能独善其身，必然有害群之马。然而绝大多数姆姆，却的确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。在我看来，在那种黑灯的环境下，美点丑点真的不那么重要，只要她谈吐优雅，善解人意；在那种暧昧的氛围里，老点少点也没什么所谓，只要她心存善念，应砂尽砂。她们历尽沧桑，倍知人情冷暖；她们阅人无数，洞穿喜怒哀愁；她们深知生活不易，珍惜工作机会；她们饱经风霜，淡去骄娇二气；她们灵肉合一，坦荡直白真诚。
   能够欣赏姆姆之美者，追根溯源，白居易不知道算不算是鼻祖。他的一曲《琵琶行》，是对姆姆精彩人生的赞歌；是对人性审美全新的诠释；是对喜新厌旧思维的宣战；是对女性的重新发现和大胆赞美。诗中那个韶华易逝的姆姆，弦弦掩抑声声思，似诉平生不得志。低眉信手续续弹，说尽心中无限事。这一声声脆弱的弦音，揉碎了多少斑驳的旧梦。弟走从军阿姨死，暮去朝来颜色故。门前冷落鞍马稀，老大嫁作商人妇。这一段段世态的炎凉，又催断了多少铁石的心肠。
    我曾跳过一个崇州姆姆，当时她站在一个角落，四十左右，我漫无目的的转了半天，突然与她四目相对，她朝我扑闪了几下眼睛，带着善意的微笑。我竟鬼使神差向她伸出了手，而她所处的这个区域亦是我最为不屑的，印象中只有一些浓妆艳抹，袒胸露乳的恶俗女人才会站在那。由于刚跳了一个机车党，而请她又是一支舞曲将尽之时，所以半开玩笑地跟她说，这一曲怕也是要收的吧。她认真的看看我说，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？多一曲，少一曲，无所谓的。我说，你的意思就是看感觉的喽？她点头表示赞同。
    于是，我们两个心领神会，就像两条赤裸裸的鱼，向黑暗处游去。当一对几分钟前还是陌生人的男女，在音乐和心跳的作用下，瞬间进入人类繁衍生息最精彩，最激动人心的那一段华章，事后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，而在当时就是异常的顺理成章。就这样，时间缓缓地流淌，她慢慢地诉说着她的故事。我们谈了很多，说起了她上中学的孩子，说起了并不太理她的男人。她告诉我，她的老公在外干活，她并不是经常来，有时候会帮人卖衣服，她与老公之间，除了钱，并无交集。她的感情很空虚，凭我多年的体会和经验，能感觉出来她的投入与激情不是装出来的。生活之美本身就在于它的残酷性，夕阳如血，滴雨似泪，那种感觉是长期浸泡在所谓幸福中的所无法理解，也体会不到的。她说我给她的感觉，以及身上的一些东西，是他的老公，以及身边那些人的层次所无法给她的。对此我无话可说，唯有一声叹息。
    时间仿佛很快，以我以往的耐心，竟然与她跳到了终场，简直不可想像。灯光亮起，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，两只手摸了摸涨红的脸，长呼了一口气，羞涩地笑着说，我也是第一次跟别人跳到终场。借着灯光，她的脸庞显得清晰了很多。样子比在黑暗中的确显得苍老一些。眼角有些许鱼尾纹，脸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雀斑。但这好像没有影响我对她的好感，反倒增加那么一丝怜惜。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无情的痕迹，恰恰解释了她所以能善解人意的全部缘由。
    步出舞厅，她喊我稍等，不一会儿，里边又走出几个砂女，她一一介绍我认识，仿佛我们是熟识多年的老友重逢，抑或是刚结识不久的男友。她指着其中一个年轻漂亮一点的女孩说，她是个美女呦，有时间可以找她跳。我感到有些尴尬，但转念觉得，这样做不论是推销，还是别的目的，对于朋友和顾客，能够如此坦荡大方，不介于怀，也算是心存善念吧。我终于忍不住向她提钱，她说随便，但我坚持让她说，最后她说给60吧。我点了点头，狠下心给了钱，心想无论如何，也不能破了砂舞的规矩。她看我动作显得有些犹豫，便认真的说，我没朝你多要。我说我知道。之后彼此留了电话，相约来日再相逢，分手的一刹那，眼神中的那一丝不舍至今难忘。然而后来，我的手机在海南旅游的时候丢了，上面所存连同她在内的，很多姆姆的电话号码都荡然无存，不能不令人感慨万分。
    也许，在每个万家灯火的夜晚，那些战斗在一线的姆姆们，带着一颗颗受伤的心，拖着疲惫的身体，无论真心或假意，去抚慰更多受伤的灵魂。那些苦寂的旅人，那些漂泊的浪子，那些落拓的命运，那些老去的年华，在这些温暖的怀抱渐渐苏醒，找回自我。那成千上万躲在角落里的姆姆们，用身上的一点点热为日衔西山的砂舞点亮一盏灯，为那些在漫漫长夜中踽踽独行的不羁之客照亮回家的路。而当人们在她们身上蹂躏发泄完了之后，她们又会带着更深的伤口走回到属于自己命运的归宿之中。只有在那些狭小，昏暗，简陋，暂时属于自己的空间里，那些未曾开花结果的少女之梦也许时而继续生长；那些昨天或者今天才刚刚受过的屈辱才会暂时忘掉，安然睡去。因为她们知道，当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，无论是羚羊，还是狮子，都要站起来奔跑。
   同是天涯沦落人，相逢何必曾相识。是的，有了姆姆，这个砂舞世界才不空虚冰冷；有了姆姆，我们才能舔干伤口，不忘初心，继续前进；有了姆姆，成都砂舞精神才没有被彻底磨灭；有了姆姆，我们那无处寄托，随风飘荡的灵魂才能暂得喘息。虽然我们跳舞给了钱，但是买的只是她们的劳动时间应得之报酬，而她们在其中所付出的感情与伤害，是我们用钱买不到的。因此，我要向她们表示敬意，并心存感激。
    我要做姆姆身旁的一株橡树，作为树的形象和她们站在一起。因为姆姆的根，紧握在地下。姆姆的叶，相触在云里。每一阵风吹过，我们都互相致意，但没有人，听懂我们的言语。
    沿着府南河的堤岸，机车党与包场妹的洪流，正煽动新的背叛。与其在机车党搭建的悬崖上展览千年，不如在姆姆的肩头痛哭一晚。

土匪

我也喜欢温暖的姆姆😃😃

土匪

娇颜易得，人心难求。